說到彰化,你可能不會想到海。至少近幾十年來,這裡不是個有強烈海洋形象的地方。
沿著「西部濱海公路(台17線)」走進彰化的沿海鄉鎮,你還是不會馬上感覺到海。這裡有稻田、菜田、花生田,還有塗鵝黃色防水漆的透天厝、包藍色帆布的畜舍,跟你印象中的台灣農村景色和氣味無二致。但也有可能,你會注意到不遠處的地平線,有一支支白色的風力發電機,提醒你海在那邊,於是你也注意到,吹亂你頭髮的風不算小,行道樹長年迎風已經歪了,這裡畢竟還是沿海鄉鎮。
夾在大肚溪、濁水溪兩條大河間,彰化沿海頻繁上演了滄海桑田。泥沙沖刷,港口淤積,海岸線不斷遠離。河港貿易小鎮沒落了,漁民的討海路變長了,但這裡的土壤依然含鹽,依然是風頭水尾,不利耕作。漸漸的,人們以大蒜、洋蔥、花生、蔬菜,代替無法良好生長的二期稻,或養起豬、雞、牛。後來又有了工業區,陣陣紡織機的聲音響起。靠海不一定吃海。
但翻閱漁業資料,你可能驚覺,彰化出產的水產品其實不算少,至少是貝類的重要產地,也出產棲息在沙底淺海的魚。有那樣的一片海,躲在視野之外。
朝著新的西部濱海快速公路(台61線)走,四周的聚落不多,但有許多文蛤養殖池。再往西走就是海了,有一排排的竹竿插在潮間帶,竹竿之間平掛著牡蠣。伸港與芳苑,是重要的牡蠣產地。淺淺的海岸,在退潮時露出一大片泥灘地,你可以看到有幾位掘貝人,在這裡挖赤嘴、花蛤,若你早20年來,會看到更多人,可能還可以看他們挖蝦猴。沙灘下埋著豐富的生物,水鳥在這裡覓食;沙灘上擱著膠筏和小船,漁民等著漲潮時出航,抓鯛魚、肉魚、沙梭。彰化的海是這樣的。
這段稍嫌太淺的外海,一直很安靜,在風能興起後卻突然躍上了檯面,成為離岸風機的熱門地點,海岸的樣子與生物變了。過去一直安安靜靜過日子的漁民,突然站上衝突的前線,也許還不太習慣。這一切都有點太新。
新的能源、新的建設,一群新的人帶來擾動。需要一些溝通,需要一些想像,還沒有人知道怎麼做最好。只知道現在,看不見的海,看得見了;看不見的風,看得見了,未來還要看得更仔細才行。
找找看,風和海在哪裡?
參考資料
伸港鄉誌:http://county.ntl.edu.tw/co_page/book_detail.php?area=11&on=f0042015
漁業署統計年報:https://wm.coa.gov.tw/preview_fa/view.php?theme=FS_AR&subtheme=&id=20